《四庫全書總目》著錄江南士人著述提要補正——以經部易類存目為例 周錄祥
摘要：前人针对《四库全书总目》所存在讹误、疏漏之订误补正，已卓有成就，但其中尚有许多问题未能揭示。《总目》所收今属苏州、无锡、常州、镇江、上海的江南士人著述众多，相关提要中的疏误也最多，今就经部易类存目提要中的问题，补正若干则。
关键词：《四库全书总目》江南士人著述补正
众所周知，《四库全书总目》[1]学术价值甚高，可藉以“辨章学术，考镜源流”，常被文史工作者作为案头必备之书。而其提要成于众手，也存在若干讹误与疏漏，前贤胡玉缙、余嘉锡，当代学者李裕民、崔富章、杨武泉、杜泽逊等诸先生皆有专著纠正，零散订补亦有很多，然尚有不尽之处。其中《总目》所收今属苏州、无锡、常州、镇江、上海的江南士人著述众多，相关提要中的疏误也最多，亟需订正。本文仅就经部易类存目提要中的问题，引述方志等资料进行补正。
补斋口授易说无卷数
不著撰人名氏，题曰“门人永丰周佐编次”，盖“补斋”乃其师之号，佐录所讲授以成书。[1]53下
按：魏小虎《四库全书总目汇订》[2]206已言补斋即丁玑，字玉夫，丹徒人，成化十四年戊戌进士，而未补充其仕履。（明）林俊《见素集》卷二十四有《丁补斋先生传》，云：“介庵受之，欲引吏部属，为忌者所沮，仅判广信，未三年，凡再上提学不果，先生以易洞去位，服阕，即家授兴国知州，居八月，以钱孺人忧去位。服阕，倪文毅公当轴，收拾名士，即家起致仕佥事章公懋为南京国子祭酒，先生为南京仪制郎中，未四月，迁广东按察司副使，奉勅提督学校，岁余入贺，道清远，山水暴涨，舟且覆，先生衣冠祝天，度不免，阖窗端坐，与继室陈氏、二女、丁氏、伯子咸、叔子尚、季氏启一家十一人俱殁，惟仲子同一仆以他舟仅存。”[3]焦竑《国朝献征录》卷九十九《广东一》亦收此文，即题《广东按察司副使丁公玑传》[4]127，文字略有小异，知其官至广东提学副使，可补。
顾氏易解无卷数
明顾曾唯撰。曾唯字一贯，号鲁斋，吴江人。嘉靖癸丑进士。[1]55下
按：《总目》未言其仕履。潘柽章《松陵文献》卷五《人物志五》有其传，云：“顾曾唯，字一贯，同里人，嘉靖三十二年进士，授金华知县……迁监察御史，巡按广西……以大父年高，请告归。……”[5]51则其官至监察御史。（乾隆）《吴江县志》卷二十七《人物四·名臣二》亦有其传[6]，略同，则其官至监察御史。
易学饮河八卷
明张纳陛撰。纳陛字以登，宜兴人。万历己丑进士，官礼部主事。事迹附见《明史·顾允成传》。纳陛以争并封去官，乃闭门注《易》。[1]60中
按：《明史》卷二三一《顾允成传》附其传，云：“纳陛，字以登，宜兴人。年十六，从王畿讲学。举万历十七年进士。由刑部主事改礼部。……时与允成等同以部曹争三王并封，又争拾遗事者，户部主事涂人贾岩，亦贬曹州判官。投劾归，卒。天启中，赠允成、纳陛下光禄少卿，岩尚宝丞。”[7]6036言其去官一因争三王并封，二因争拾遗事。《明史》卷二十《神宗本纪一》：“（万历）二十一年春正月……辛巳，诏并封三皇子为王，廷臣力争，寻报罢。”[7]275谈迁《国榷》卷七十六：“（万历二十一年正月）癸未，礼部仪制主事张纳陛、顾宪成、工部都水主事乐元声合疏沮并封，不听。”[8]4693“（二月辛卯）……上报曰：‘……三子俱不必封，少俟一二年，中宫无出，再行册立。’”[8]4694三王并封事遂平，神宗未切责惩罚言事诸臣，故张纳陛之去官，非因此事。又《国榷》同卷“（万历二十一年）三月己未……于是左佥都御史王汝训……主事顾允成、张纳陛、贾岩、国子助教薛敷教俱论救……谪孔兼安吉州判官，允成光州判官，敷教光州学正。”[8]4697张纳陛谪邓州判官，亦应在三月己未或稍后。（康熙）《常州府志》卷二十四有其传，云：“赵南星主计黜幽，忤执政，罢官。陛抗疏论救，谪判邓州，告假归。”[9]（乾隆）《江南通志》卷一百四十二有其传，亦云：“时有三王并封之议，纳陛与同官顾允成等力争之，事得寝。赵南星掌内计，以执法忤辅臣，被斥，复疏救甚力，谪邓州判，寻乞归。”[10]则其去官，主因非“争并封”，乃因疏救赵南星。《总目》云“以争并封去官”，不确。
易窥无卷数
明程玉润撰。玉润字铉吉，常熟人。万历癸丑进士，据《经义考》所引倪长玗语，知其尝官部郎，始末则未能详也。[1]63中
按：（康熙）《常熟县志》卷十一《选举表》，（万历）四十一年癸丑周延儒榜进士有程玉润，云：“（字）铉吉，宗侄孙，评事，易州知州，以强项称。”[11]（同治）《苏州府志》卷六十《选举二·明进士》，万历四十一年癸丑周延儒榜进士，常熟有程玉润，云：“（字）铉吉，易州知州。”[12]（乾隆）《直隶易州志》卷十二《职官·知州·明》，万历间有程玉润，云：“江南常熟人，进士，四十二年任。”[13]（明）杨守勤《宁澹斋全集》卷十一亦收有《直隶保定府易州知州程玉润诰命》一道[14]，可知程玉润确曾官易州知州。
系辞十篇书十卷
明陈仁锡撰。仁锡字明卿，长洲人。天启壬戌进士第三，官至南京国子监祭酒。事迹具《明史·文苑传》。[1]64下
按：《明史》卷二八八《文苑四》，陈仁锡传[7]7394附见于焦竑传，《总目》此例当作：“事迹附见《明史·焦竑传》。”
易鼎三然无卷数
明朱天麟撰。天麟字震青，吴江人，寄籍昆山。崇祯戊辰进士，由兵部主事改授编修。后桂王由榔僭号，以天麟为大学士，卒于广西。[1]66上
按：《明史》卷二七九，列传第一六七有朱天麟传[7]7156，《总目》此例当云：“事迹具《明史》本传。”又本传云：“朱天麟，字游初，昆山人。崇祯元年进士。授饶州推官，有惠政。考选入都，贫不能行赂，拟授部曹。帝御经筵，讲官并为称屈。及临轩亲试，乃改翰林编修。”[7]7156黄宗羲《南雷文定五集》卷二《文渊阁大学士文靖朱公墓志铭》（改本）云：“公讳天麟，字游初，别号震青，以沈天英举乡试，后始复姓。世居吴江之太湖滨，为农家，至公而徙昆山。”[15]则其字为游初，“震青”乃其号，《总目》误号为字。又其籍为吴江，《明史》本传不确。
周易广义四卷[
明郑敷教撰。敷教字汝敬，吴县人。崇祯庚午举人。1]66中
按：朱彝尊《经义考》卷六十四《易》著录有郑氏敷教《易经图考》，引沈蕙纕说云：“敷教字汝敬，吴人，崇祯庚午举人。”[16]1188《总目》盖本此。然（乾隆）《长洲县志》卷二十四《人物三》其传[17]、（乾隆）《元和县志》卷二十四《人物》其传[18]、（乾隆）《江南通志》卷一百六十五《人物志·文苑一·苏州府》其传[10]等，皆作“字士敬”，陆陇其《桴亭先生诗文集》文集卷四[19]、钱谦益《牧斋有学集》卷二十四[20]并有《郑士敬孝廉六十寿序》，《隰西草堂诗文集》诗集卷二十五有《同韩张甫许孟同郑士敬钱大鹤沈伯叙月夜泛舟虎阜坐卧石轩僧院》诗[21]，徐枋《居易堂集》卷四有《答业师郑士敬先生》[22]、卷六有《赠业师郑士敬先生序》[22]，皆可证郑敷教字士敬，《总目》作“字汝敬”，不确。
易序图说二卷
明秦镛撰。镛字大音，无锡人。崇祯丁丑进士，官清江县知县。[1]67上
按：（光绪）《无锡金匮县志》卷十二《冢墓》：“御史秦镛墓在朱山”[23]，卷十六《选举》崇祯十年丁丑刘同升榜进士有秦镛，云：“御史”[23]，卷二十一《儒林》有其传：“……秦镛字大音……崇祯十年进士，知清江县……福王时，擢监察御史，屡上封事，不报，寻归。……”[23]可知其仕履。
易宪四卷
明沈泓撰。泓字临秋，华亭人。崇祯癸未进士，官刑部主事。[1]67下
按：（同治）《上海县志》卷九有忠义孝弟祠所祀有“户部主事沈泓，国朝雍正四年钦旌。”[24]卷十九《人物二》其传云：“沈泓，字临秋，嘉善籍，崇祯十六年进士，授户部主事，未仕，痛母亡，每遇岁除，必至殡所寝处，过元正三日乃归。每一念母，必哽咽，人为感动。国朝雍正四年旌祀孝弟。”[24]而（嘉庆）《松江府志》卷五十五有其传，云：“沈泓，字临秋，华亭人。崇祯十六年进士。生五月而孤，母宋食贫苦节抚之成立。泓遭母丧，日夜抚棺号哭，感动邻里，举于乡，即陈母苦节，建完节坊。既成进士，还家葬亲，遭国变，乃援墓柏自缢，乡人求之，不获死，遂从惟岑禅师剃染受具，更名宏忍，号无寐，小仆阿寓为徒，住会稽东山国庆寺，后闻叔父死，奔丧尽哀，因寓郡南之梅溪，坐卧一庵，二子严、廉泣劝之归，不许，寻疾作，绝医药，遂卒。著有《东山遗草》、《怀谢轩诗文集》。”[25]（乾隆）《金山县志》卷十三《人物二》其传[26]、（乾隆）《娄县志》卷二十五《人物》其传[27]、（光绪）《重修嘉善县志》卷二十一《孝友》其传[28]（《槜李诗系》卷二十二[29]，沈泓由嘉兴府学选贡中崇祯癸未进士）略同，则其中进士后，授户部主事，然未即任，明朝即亡，乃祝发为僧，并未出仕，《总目》云“官刑部主事”，误。
周易感义无卷数
此书为未刻稿本，中多朱墨涂乙，其撰人姓名，墨笔题“东海衲民岳岚墨山氏述”，盖所自书。朱笔题“江西兵宪岳虞峦衡山氏述”，为其同里鲁钊所书。考《太学题名碑录》，前明崇祯辛未科有岳虞峦，南直隶武进人。又《江南通志·儒林传》称，虞峦字舜牧，官至江西按察使，晚尤好《易》，撰有《周易感》及《春秋平义》二书。[1]70中
